4度化 (第1/1页)

    那乔莘的母亲高氏，在生下乔莘的前一年做过一个梦，梦见一个豹子头，狐狸尾巴的动物，她当时很烦躁，那怪物好像察觉了她的意思，摇身一变竟变成个油头粉面，身材纤细媚态横生的绝世美女。美女走入了卧房。高氏吃了一惊，惊醒后竟出了一身冷汗。自此，不觉身怀六甲。光阴似箭，看看十月满足，临盆分娩，生下一个女儿。当时稳婆说：“恭喜夫人生得一个姑娘。”三朝满月，取名叫萼。

    因家境贫寒，也没摆什么宴席，只是娘家人过来吃了一顿饭，那个孩子果然短命，只活了一岁就死了。隔年她又生了一个孩子。只是这个女儿命运多舛，从小就体弱多病，但是好歹熬过来了。女儿父亲给她起名乔莘。这乔莘长到八岁，就如世间好物不坚固，彩云追月也枉然。父亲竟无病无痛的去世了，单撇下两个女儿。高氏将老宅卖了，买了副棺木埋葬了丈夫，就领着两个女儿回老家去，路途遥远，又无亲族投奔；身边只有些小钱，难供路费。就在一个破庙前，买了一块地，建了两间房子，三口儿搬来住下。又无生理，就一住八年。乔莘竟十六岁了，生得十分美貌。缺吃少穿，地里种的一点粮食不够吃，就到处问人借钱从一户姓齐的人家借了三千铜钱。过了半年，债主上门索取说是旅馆生意不好，高氏被讨不过，出于无奈，只得央中间人做媒，情愿把女儿给人做小，还说过要给她养老。那姓齐的点头答应了，但是提了条件说他年纪大了，养老一说不可以，家里还有儿子儿媳，怕让他们知道了丢人。半推半就下乔莘就把自己的女儿身给出卖了。不数日，姓齐的入赘在她家，说：

    “我养你母女二人，丰衣足食，做个外宅。”

    不觉过了两月，这齐老板因早晚不便，又两边来回跑。忽一日回家，与妻商议，要搬回家住。他的岳父，告女婿冷落自家女儿，在外养小妾。龚县县衙差人捉了高氏和女儿一干人到官，要追回原聘财礼。高氏说贫乏没钱，因此只好让她重cao旧业来还债。她扮成叫花子去那家门前乞讨，目的是劝说债主撤诉，结果却被人殴打了一顿给赶了出去。有个工部管事的，听说她丰姿貌美，爱慕她的容颜去问县衙讨了。另买了一间房子，在春露街，让母女俩去住下，养做外宅。又找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伺候着饮食起居。这张氏女改名乔莘。

    原来西晋南渡时，数建康城最盛景。不仅带走了繁荣富强的经济，还有无数的文人雅士，写诗论画。南方的小桥流水，曲觞雕楼，亭台楼阁，白墙黑瓦这些典雅又别致的建筑风格在龚县这个小地方是看不到的，只这必泗街是周围的建筑里最差的，银色桥边，有座银当楼；不要为这个花楼的名字给惊讶到，花楼历来都是销金窟，英雄冢，有多少出色又潇洒的男子拜倒在那些莺莺燕燕的石榴裙下。往东去是春满楼、有钱庄，当铺，饭庄，又有经营贩卖布料衣服的裁缝店；往南去是民居，县衙；其西为真霏巷、潜龙街，这几个去处都是花楼柳巷。这乔莘生的是千娇百媚，国色天香，虽不识多少字，但常混风月场地的女人又哪里是省油的灯。

    这主事十天半月才来一次，偏偏她住的地方，是个在花楼旁边不起眼的小房子。这乔莘每日清闲自在，学不出好样儿。见邻居妓女家有孤老来住，她心中欢喜，也去人门前卖俏，引来不少男女来观看。男人们对她眉来眼去，女人们满眼的仇恨怒火，她全然不放在心上。渐渐的那个主事的在来家宿歇。高氏不管怎么劝说他都不听，只得让女儿做了花女。多有豪门子弟爱慕她，请她吃饭，饮酒作乐，这种日子过的好不痛快。

    主事看见她这般行径，好不雅相，索性与她来个决绝，再不往来。这边乔莘在无人管束，公然大做起来。

    直到她遇到五通和尚。他从小出家，真个是五戒具足，一尘不染，听说他在杭州的京瓷寺做住持。他与当时的卞诟禅师，沙溪和尚俱是法门好友，经常在一起讲经论道，争论到激烈处常常大怒不止。听说她的事情后呵呵大笑道：“做人婆娘脚跟站不牢，不免又要去给人做媳妇。”

    后来听她住在春露街，色艺双绝，心知他是闻名天下的禅师，心中甚是喜欢。一日，净慈寺卞诟长老来看五通和尚，坐谈之间，五通和尚问：“我本堕落风尘已久，恐日渐沉迷，迷失本性。”

    原来乔莘虽堕娼妓一流，却也有一种好处，所得无论是布匹竹器，银两铜钱都尽情布施，毫不吝惜。她住的地方没有路，就造了座石桥，名曰张莘桥；没有水吃就凿了一口井于路上，名曰张莘井。远近老幼都来打水。其他好事就更说不尽了。为了桃花运更旺，她又买下一身布衣，每逢初一十五上香的日子，就卸下铅华，穿着朴素，出门上香；自从那以后宾客如云，此日断不接见，以此为常。那五通和尚只为这世上，觉得她人不坏，所以立心要度她出苦海。

    一个道士经过她门前，竟高声念道：“欲海轮回，沉迷万劫。眼底荣华，眨眼寂灭。一旦无常，四大消歇。及早回头，善始善终。”乔莘看到道士，便教丫鬟唤入中堂，问道：“师父，你有何事来此？”道士道：“贫道是终南山人士，道号瀎诀没甚本事，只会说些因由。”乔莘问道：“何为因由？”瀎诀道：“所谓种瓜得瓜，种豆得豆，没有种，又何来收成？所谓好因得好果，恶因得恶报。要知前世因，今生受者是。”乔莘心中欢喜，便想留他吃饭。被瀎诀拒绝了。乔莘心中不高兴，却又不甘心又问道：“自来佛门广大，也有我辈中人成佛，只是不知道爷为何要拒绝了我的好意？”瀎诀道：“凡世间之人只能眼见美丑，却不能区分骨相。当初慈航真人，见尘世人欲根太重，就化为时间美丽女子，投身妓馆，凡王孙公子，达官贵胄见其容貌，无不倾倒一片。与之交谈，却身心愉悦。因她与人清谈之言无一不是劝人向善，家业为重，见过她的人都能作证，她后来竟凭空消失了。那个被她给渡过的女子后来无疾而死，家人为她买棺材埋葬。老道从那里路过，见只是被草草掩埋。就对那人说是她的家人已经升仙。那人道：‘此处是个娼妓的墓，师父错认了。”

    瀎诀说道：‘此非娼妓，乃观世音菩萨分身，来度世上yin邪之辈，归于正道。倘若不信，可以挖开来看，其骨骸必有不同。”那人不信，就将黄土挖开，果然见棺材中人的尸身骨节连接不断，色如黄金，竟惊异不已。家人就在坟前立庙，名为慈航菩提真人。就像是莲花出自污泥却不沾染俗世半分。你今日混于风尘之中，但念你本质不坏，也做过不少好事。前尘往事不谈也罢，若今日仍复执迷不悔，把倚门献笑认作本等生涯，将生生世世，浮沉欲海，永无超脱轮回之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