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扯日记_二十五记 水墨丹青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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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二十五记 水墨丹青 (第1/4页)

    一个朝代的末期,乱世。虽然有几星暗色的繁荣兀自闪烁,但是病在肌里,时刻即死。身在这个乱世的人呢,身不由己地雕镂出各自的命运,不痛不累,不悲不喜。

    这是在哪一个朝代,我不知道,只知道六朝烟雨都付笑谈中。

    江南,水清浅山秀气。山水倾覆之下是一个生机盎然的镇子,名曰,云遥。

    这天日出东隅,暖暖的红色贴到死的活的人、物上,似要把一切都软化了去。

    赵樯摆了摊子在街边,做替人作画的营生。末世的书生还是忘不了进京赶考。只是现今时候未到,又做不来下地务农的勾当,只得挥舞笔墨图画人物。

    街上人来人往人声鼎沸,赵樯管不得别人的热闹,只安静地站在自己的天空里,俯视桌上摊开的炫白的宣纸。他心里有一片下着鹅毛大雪的草地正慢慢地失去了本来的青绿。雪下得认真,下得越来越深,一行脚印小小的、浅浅的、远远的,一个身影淡淡的纤纤的,一丝寒气尖尖的yingying的。他嘴角一抹笑,柔软得像水底摇曳的草。不要被它缠住,否则难以脱逃溺死的宿命。死则死矣,幸福而眠。

    安静的空间起了波纹,赵樯抬起头,就有一片阴影落到眼里,掩盖了日出的光华。他眯起眼看面前的人,原来是王安,本镇财富之首权势之巅的王府管家,谁人不识啊?

    赵樯略一思忖,向来与王府并无瓜葛纠纷,也不把他怕了去。就略一躬身,问,王管家亲自到此,所为何事?

    王安也许本来是谦逊的人,但王府炙手可热的权势让他谦逊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王安瞟了他一眼,把声音提高八度,云遥镇人不是都说你善画么?他们凡夫俗子言语真假且不去管,今日你要随我去王府一画,不要漏了形迹,不然你我面上都不好看!

    赵樯本是一个和善的人,与四书五经关系甚好,也不争辩,只谦逊地应道,学生谨遵差遣。

    他遂收了桌凳,寄放在杨掌柜处,随在王安后面向王府走去,内心的忐忑在活泼地跳动,似要破胸而去,与高空慵懒的太阳厮杀。

    大凡厮杀,以鲜红的血为标志,才会触目惊心得好看。

    转过一个街角,就面着一条宽阔的街了。像是那邪恶转角之力,把市集喧嚣之声统统阻隔,让这街囤积了一派死密的安静,像一座幽暗死寂的坟墓,也不知道咀嚼了几多人的骨头、畅饮了几多人的鲜血才练就这一袭摄人心魂的冷浸气质。

    门前几个华服的人见了王安都齐躬身问安,见了赵樯却是几声稀落的笑。赵樯也不在意,只把王府的门面拿来看。两只白玉雕成的狮子霸气地蹲在花岗石阶两侧,灯笼大的眼睛凶光毕露,胶凝在街上。门分两扇,每扇厚重高大不说,单是门上雕刻的各种鲜活的飞禽走兽就让赵樯在心中暗叫一个“好”!最后仰视那匾额,“王府”两字烫了金,恣意张舞,跃然欲飞。赵樯在心里想:此时富贵权势之家,我断然不可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,让人家取笑了去,也还丢了孔老夫子的颜面。心里打定主意无问不答无请不动。

    小厮齐力把门掀开一线,王安昂首阔步进去,赵樯略微低头跟随。

    偌大一个王府,也不知道庭院深有几许、杨柳堆烟几层、帘幕有几重。王安领着赵樯绕过王府的果园,走上一条花廊。有荡漾溪水从廊下流过,望果园去了。

    赵樯正自用鼻子欣赏包裹花廊的甜香。王安拦了一个行色匆匆的丫环,问,老爷现在何处?

    丫环一个万福,说,奴婢匆忙,不曾见得管家,万望勿怪。老爷现在书房。

    王安一点头,问,你为何事如此匆匆?

    丫环说,方才小姐有恙,那张医要我到前门差人拿药去。

    王安“哦”一声,挥一挥手,自让她去了,又往前走。赵樯在一旁听得王小姐有恙也只是淡然,大户人家小姐与他有何干系?退一步讲,凭他王府气魄怎会治她不好,要他一个旁人提心吊胆做什么?

    再走,过了花廊,穿过一扇耳门,入得一个百花争艳万紫千红的园子。从花园的青石板小径进去,看见一座清新典雅的房子。

    王安上去小心敲门,里面一个清越的声音召了他进去。赵樯低头整了整衣衫,深深地呼吸,做着进屋的准备。

    太阳已经在半天里了,把花园的香气照得显现出来,像迷雾,透出诡秘的气氛,似乎还有些冷。

    门洞开了,赵樯听见王安召唤他进去,就举步挺胸进屋去。

    首先映入眼帘的墙壁是如此一番:满墙满壁是随古董器玩抠出的形状,里面放置了琴、剑、筝等。虽是悬着,却与墙壁是相平的。

    他还待细看,王安说,老爷,赵公子来了。

    赵樯赶紧收回了目光,朝屋右首看去。只见右首靠墙是高大的朱漆书架,满满的列了名目不一的书籍。书架前有一张古香古色的桌子,桌后一把舒适的藤椅,椅里陷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。想来他便是王府的当家人王仁道了。赵樯立于桌前,屏住呼吸,向王仁道鞠躬道,学生这厢有礼了。

    王仁道略一欠身,口中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就吩咐王安看座上茶。王安得令去了,王仁道才又说,此老朽书房,请赵公子自便。

    听主人如此说,赵樯才细心收起紧张来,接着看墙壁。对着书架的墙壁挂满了图画,或是流云飘岚,或是山水人物,或是翎毛花卉,或是万福万寿,涂抹得潇洒自如栩栩如生。虽非出自名家之手,想也是功力了得了。由于呼吸自然了,只觉得一丝丝香味直往鼻子里窜。再看时,才发现桌旁放了青花瓷的瓶儿,里面插了才从花园掐来的还带着露水的花枝。桌上还放了一个小鼎,不知燃烧着什么,有味道奇特的烟袅袅而起,能让人莫名地安心。赵樯在心里叹道,这真是一个精致的所在。

    此时,王安也回来了,竟亲端来了茶,双手呈上说,赵公子请用茶。

    赵樯心里想他果然是谦逊的,却双手捧过茶,嘴上说,王管家辛劳,真是折煞学生了。

    王安嘴角一动,话却不曾说出来,自垂首垂手站立一边去了。

    这样一间屋子顿时被安静充满了,与屋外香甜的安静连成一片,汇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。赵樯坐如针毡,恨不得按住了心跳,以免打破了这往常的安静。只是那心跳怎生按得住?人又未死!如此一来,心跳得更欢了,把额上的汗珠都逼了下来。实不知今番所为何事。那王安站得竟似死了,脸上挂着新鲜的表情,一丝灰尘都落不上去。王仁道呢,难不成魂儿也被小鬼们掳了去?

    在某片花瓣触到地面温软的手掌的瞬间,王仁道一声咳嗽坏了这致命的安静。顿时赵樯舒了一口气,只觉得后心一片冰凉,汗已湿衣。

    王仁道才苏醒,王安恰好也死够了,赶紧上去躬身问,老爷有何吩咐?

    王仁道清了清嗓子,说,你不用在此了,把门带上吧。

    王安躬身下去。王仁道问,赵公子可知今日邀你来所为何事?

    赵樯知道是来画画的,又不好唐突,拱拱手说,学生不知。

    王仁道叹口气,泫然欲涕,说,那听老夫慢慢道来吧。老夫有一女,年放二八,恰是灼灼年华,却不知老夫前世欺了何方神圣,使得灾星从天而降,小女便得一病,遍阅天下名医,也不见好,只得用名贵药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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