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中校的回忆（2） (第1/1页)

    钱云飞死死盯着对坐的中校，此时的中校显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平静，甚至夹杂着一丝慌乱。

    “这一次出行，我跟随着几个海洋业余爱好者再度下海考察。其实最初我并没有打算跟他们一起，我曾求助于我的上司，斯普莱特将军，希望他能动用关系帮我请动国家海洋局（NOA)的技术人员随我下海一探究竟。然而当时’我已经疯掉了’的臭名早已在当地传开，不知怎么的竟被NOA那帮饭桶听说了。’斯普莱特，你不会老糊涂了吧，你那疯子下属的话也敢信？’NOA高层的一句话气得老将军胡子直颤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。’NOA里养的全是好吃懒做的猪’，斯普莱特将军后来气愤地跟我说。老将军话说的属实，当时国家内部的腐败现象十分严重，各个部门的继任者都只是循规蹈矩，躺在前人的功劳簿上乘凉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着求人无望，打算自己购买装备租船下水。机缘巧合中，我在进行下潜培训的过程时遇见了十五位海洋业余爱好者。我把自己之前的经历分享给他们，他们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答应。动用军方关系，斯普莱特将军为我申请到一艘性能配置不错的小型潜艇。在领到潜艇的第三天凌晨，我们一行十六人出发了。老将军再三提醒我注意安全，他唯一有些愧疚在于没能为我申请到潜水母舰。”

    “潜水母舰？”钱云飞有些困惑。

    “正如其名，那是一种能在水下长期航行的大型舰艇，平均航速8马赫，附带三四十艘小型潜水船，并配备当时最为先进的火炮系统。潜水航母皮糙rou厚，外皮足足有630毫米厚的防御装甲。因此使用潜水母舰在水下执行任务想死都难。”

    “当然小型潜艇也不错，航速5马赫，不到两小时我们就到达了魔鬼地带的附近。虽然提前知道知道信号即将屏蔽，但我们还是莫名有些慌张。”

    “一位同伴提议暂且停泊在魔鬼地带的外部，寻找适宜的窗口期进入。毕竟在这周围风暴不断地云集，不时有闪电从高空向下放射，咆哮着击中海面，发出阵阵轰鸣。我们利用潜艇对附近海域进行了地形分析。在我们得到的地形图中，海底地貌整体呈平原走势，然而大量的海洋山星罗棋布，其中包含大量活火山与休眠火山。还有一个近乎圆形的地区无法探测，我们猜测那大致就是魔鬼地带。”

    “在地形图出来的一瞬，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然而，令我惊讶的是，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打退堂鼓。这恐怕就是所说的’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’罢了。我们的潜艇绕着魔鬼地带的外围航行，进行实地考察。有时我们能远远看见海底飘来的烟雾。海底的山脉显得十分壮观，与陆地上的近乎相同。”

    （为了方便细节的展开，下面由讲述视角切换至中校探险的第三人称视角）

    “迈凯恩，你们商量的怎么样。”中校从控制室走出，望向坐在潜艇大厅的众人。

    迈凯恩是这十五位海洋业余爱好者的组长，小组成员向来对他言听计从，所以，中校决定先从他问起。被称为迈凯恩的男子起身，“尼姆中校，目前有两种方案。它们各具优劣，而我们暂时无法定夺。”

    “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种方案就是从魔鬼地带的西北角进入，附近基本不存在活火山与休眠火山，但由于地况太过复杂，潜艇有很大的可能性出现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至于第二种嘛，”迈凯恩清了清嗓子，“就是从魔鬼地带的正东方进入，地貌相对没有那么复杂，而且路程较短。但附近至少有五六座中等规模以上的活火山与休眠火山。而且根据热成像图的分析，附近的颜色已经成为了红色。”

    其他人都沉默不语，将焦急的目光对向中校。中校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，将其叼在嘴中点燃，而后喷出大股浓雾，“考虑到潜艇的燃料问题，目前我们最高维持在3马赫左右的速度，即使如此我们的燃料也已经消耗了一小半。”

    “依我看，这回得铤而走险，选第二种方案了。”迈凯恩凝视着吞云吐雾的中校，若有所思地回应道。

    “组长，方案二太危险了，这几乎是必死的结局。为了保险起见，我们不如在附近盟国的基地补充燃料，再重新前往。”一旁的寸头男子突然开口。

    “老金，我可不这么认为，”迈肯恩摇了摇头，“魔鬼地带海域附近的天气情况太过恶劣，而且根据我们之前的推算，如果错过此次窗口期，那我们很难再次寻找下一个窗口期安全进入，我们耗不起这个时间。”

    中校将烟头掐碎，投入烟灰缸中，“其实，第二种方案也并不是必死的结局。虽然目前为了保存燃料，我们只能以三马赫的速度行驶，但是由于方案二地貌不是那么复杂，我们不用频繁地变换速度躲避危险，这让我们的航速相对稳定。再者，虽然三马赫的速度并不很快，但只要驾驶得当，让我们在较短时间穿越海底火山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
    举手表决的结果出来了，方案二以十二票支持的压倒性优势通过。

    简单用膳后，潜艇短暂潜出水面，打开船舱走到潜艇上方，此时风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整个海面风平浪静，海风带来咸咸的腥味与潮湿的水蒸气。

    “今夜的天空真是清朗啊。”迈肯恩坐在潜艇的脊背上，左脚着地支撑左手，右腿顺着潜艇的弧度自然下垂。他将头转向一旁双手叉腰站立的中校。风牵动着中校深绿色的军服，向外卷动着，发出“呼呼”的响声。

    中校抬头，圆润的月盘散发着清辉的光芒，黑色天穹中点缀着闪烁的繁星。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，只是静静地享受黑夜的美好。所有人都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，因为他们清楚，这可能是他们走向生命尽头前的最后一个月夜。

    这是多么奇特的一个画面，想象一下，海平线上空悬挂着一轮偌大的圆月，而圆月的前方停泊着一艘浑身漆黑的庞然大物，而且庞然大物的上方依稀有十几个黑点。所有的这一切，构成了今晚的背景。

    中校长叹了一口气，“回去吧。”他顺着楼梯一步一步降入潜艇内部，脚掌与金属踏板的每一次结束都会发出空灵的金属撞击声。他不忍心回头，因为他不想看到队员们的遗憾。在这种时候，留恋会松动钢铁般的意志。

    关上房门，打开音箱，旋转按钮调成合适的声音大小，一段浑厚的男高音从音箱中飘出，舒缓而带有感情。这首曲子，中校再熟悉不过了，当年在舞厅初次遇见玛丽时就放的是这首曲子。将墨绿色的军装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头柜上，他倒在松软的床垫上，闭上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