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九平米九平米 (第1/1页)

    “八十平米的小窝.....”2014年的除夕夜，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，在电视机里听到了黄渤的演唱，不禁潸然泪下。是的，我有房子了。这是90多平的小三房，虽然是六楼，但至少是属于我的。为了这个小窝，我整整奋斗了十三年。

    刚毕业时，学校给女老师每人一间九平米的窝，美其名曰“引凤阁”。给男教师的是一所倒闭学校的一间办公室。但这所学校离上班的地方很远，我家男教师就常来我的小窝。结婚前，每个早晨，他会准时来到小窝，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去上班。结婚后，这个小窝就变成了我们的栖息地。在“引凤阁”里居住的教师在购买了学校第一批集资建房之后搬走了，学校规矩是买房就要退房，于是我家男教师要了退房中的一间，我们算有了两间九平米的小窝了。

    虽然公婆在老家有翻盖了房子，但是因为在农村，路不好走。我们并没有回去。但假期是经常回去的。于是在最初几年的开学前，他经常去街上找个人力三轮车，装上必备的用具又回到了九平米小窝。

    毕业三年多，孩子出生，虽然在公婆那里住了一段，但是因为后来上班，还是回到了九平米小窝中，一直到孩子四岁。

    正如归有光在《项脊轩志》里记录的那样，“然余居于此，多可喜，亦多可悲”。

    在这里，我见证了孩儿的会说话，会走路。孩儿是先会说话的。犹记得每天早上他会在穿好衣服之后，说着略有些清楚又有些不清楚的话：“包。”我会拿起包，带着他出门。也会在做饭时把一个鸡蛋放在桌子的最里面，然后把他放在旁边，过一会儿，等我想拿鸡蛋时，却发现鸡蛋已经瘫在地上了，一瞬间有些诧异，看到被拽下的塑料布，也就明白了。我还高兴地喊着：“好聪明啊！”

    在孩儿出生前的三个月，meimei查出来得了再障，在父母把所有的银子花完了之后，来到了我这里，于是我们每个月的工资先拿出一部分给meimei，输血，买药。得病的人心情都不好，伺候的人心里焦急也不好，于是在小窝里就经常会听到母亲与meimei吵架的声音，摔东西的声音，以及责怪我没用的声音.......

    当然这期间，我们也曾经租住学校的家属房，在住了一个月之后，就因为房主的亲戚要把家具搬到房子里而被迫腾房。我依然记得那个下午，当我和孩子在一个游乐广场回来之后，拿着风筝兴冲冲地来到出租屋时，看着屋子里摆满的家具，以及邻居嘲弄的眼神，有些发蒙，邻居还故意问了一句：“去哪儿了？”我大声地回复：“去街上了，看，买的风筝。”而当我走进房间时，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眼神的含义，呆呆地看着满屋子的家具，不知所措。继续叫三轮车吧。

    晚上，当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，我先弱弱地问了一句：“怎么搬家也不说一声。”先生说：“跟我说了。”也是，我算什么呢。跟你说就行了。然而我实在没忍住，趴在他的怀里哭着说：“这样搬家要搬到什么时候呢？”他安慰我：“慢慢来，慢慢来。”

    在新的集资建房建好之后，那些住在倒闭的学校办公楼里的老师纷纷搬进了集资建房，在他们退掉这些办公楼宿舍房的时候，我们住了进去，虽然离学校有点远，但至少空间大了点。毕竟是两间在一起的房子，前房主还在外面围了一下，算有了一个走廊，再也不是宿舍楼了。

    我记得刚搬到这个办公楼宿舍时，有个已经买房子还没搬进去的教师，这样对我家小孩儿说，xx，你来了，我们就要搬走了。我懂，这是属于他的骄傲，也是属于我的痛。

    又五年，我在攒了三万块钱之后，在老校区附近看到了一处卖房子的，跟先生商量贷款三万，又花了五千元买了一张优惠卡之后，终于订购了独属于我的小窝。

    我依然记得在签购房合同时，那个售楼员看见我们的付款金额，又撇了撇嘴，我懂，只是拿了全部房产的三分之一，剩下的都是贷款，实在是有些丢人那。再说年龄也不小了啊。可是这么多年来，因为两边的父母都不富裕，自己的工资也不高，实在是囊中羞涩啊。

    在拿到房子之后，东挪挪，西借借，在经历了铺地砖之人的嘲弄，卖灯人的嘲笑，卖家具之人的轻视之后，属于我们的家简简单单地装好了。

    啊，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窝了，这个小窝的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，我有独属于自己的一本房产证呢（大概之后的第三年，就只能是两人共有一本了，叫不动产权证）！即使每天要爬六个楼层，即使每天气喘吁吁，即使每个月要还房贷，我也是开心的。

    九平米再见，办公室宿舍楼再见！